从卡帕多奇亚到安塔利亚要翻过托罗斯山脉,中间经过古城科尼亚,刚好可以休息一晚。开始以为是路过,但到了之后才发现,科尼亚是古代丝绸之路的中转枢纽,从长安来的商队都要首先到达科尼亚,然后在这里分成三路分别前往黑海、地中海和伊斯坦布尔完成最终的交易。在12~13世纪,科尼亚还是土耳其传统的宗教文化中心,梅夫拉维教派的灵魂旋转舞的发源地。
巨大宽敞的梅乌拉那博物馆是科尼亚最有名的建筑了,这里安葬着神秘的苏菲派诗人哲拉鲁丁·卢米及其家庭成员和信徒,卢米被他的追随者尊称为“梅乌拉那”(意为我们的向导)。 许多外国人到土耳其旅行,都没有到科尼亚,因此,在博物馆广场,绝大部分是阿拉伯人面孔,对于穆斯林来说,这里是一个非常神圣的地方。
土耳其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口信奉伊斯兰教,但他们不是宗教世俗国家,信教自由,且伊斯兰教的戒律并不严格,妇女身材高挑,面容姣好,但都很少蒙面。
我们穿了鞋套进入大厅,建筑高大雄伟,内部装饰华丽精致,梅乌拉那石棺上缠着巨大头巾,象征其无上的精神权威,旁边是他的父亲以及其他地位较高的苦行僧。各个石棺上都覆盖着或绿或蓝绣着金丝的巨大头巾。梅乌拉那原先是波斯人,据说因躲避蒙古人的侵扰来到科尼亚传道,去世后就埋葬于此,他的继任者为他修建了陵墓。
旁边的展厅有梅乌拉那的著作和与神秘教团有关的物件,通过这些物件,这里的墓地和一块块墓碑被联系在了一起 。世界上最大和最小的可兰经,还有穆哈穆德的几缕胡须。
祈祷间里的信徒络绎不绝,据中国通的土耳其人安曼说,每年有超过150万人来这里朝圣,很多人的祈祷得到了梅乌拉那的帮助。
旁边小清真寺和托钵僧聚会的舞厅里成列着各种乐器,还有跳旋转舞的雕像,展示了有关托钵僧的起源、发展以及日常生活,据说曾经也是旋转托钵僧聚会之地。
托钵僧身着白色的长袍和拖地的裙装,代表他们的裹尸布,宽大的黑色斗篷,代表世俗的坟墓,而圆锥形的帽子则代表他们的墓碑。他们举起右胳膊,接受上天的祝福,而左胳膊朝下,将上天的祝福传到人间。
梅乌拉那是十五世纪时的一位伟大诗人及哲学家,是梅夫拉维教派重要的先知,据说梅乌拉那因听到铁匠铺的敲击声,得到了某种神秘的力量,情不自禁地旋转不止,感受到了与宇宙与安拉的对话,从而创立了旋转舞,此后便作为宗教祭祀的一种虔诚仪式,深深影响了土耳其。
傍晚,安曼带我们到科尼亚的一座灯光熹微的老房子里,体验科尼亚地道的旋转舞演奏过程。一只三人的乐队,神秘低回的音乐开始如泣如诉,扯动心灵。
两位旋转舞者身着黑袍入场,里面上身是白色小褂,腰系黑带,头上戴着一顶土黄色的高帽子, 跪拜许久后,慢慢起立,双手抱胸,闭目,头偏向一边,互相鞠躬,神情肃穆。待主祭教士诵读可兰经的经文及完成祝祷后,舞者便脱下代表世俗的黑袍。
随着乐队的演奏,舞者将双臂伸展开来,右手手心朝天,左手手心向地,以左脚为圆心,不间断地在原地逆时针旋转十几、二十分钟面不改色,裙摆像朵朵白莲绽放。
据说脱去黑衣意味着摆脱凡尘 ,留下的黑带,象征自己的肉体,白褂和白裙代表真主,土黄色的高帽子象征墓碑。旋转意味着世间万物生生不息、四季变换和周而复始,旋转的不间断,代表舞者距离真主越来越近。看着看着,我们的心也跟随舞者飞扬的裙摆,似乎转进了一个神秘的世界,彷佛能看到生命的轮回,刹那间,不畏惧老去,不畏惧死亡了。
梅乌拉那的教义中,主张通过人与人之间无限的宽容及博爱,鼓励人向善,以平等的态度看待伊斯兰教徒、犹太教徒及基督教徒,充满慈悲的教义,深深影响了一个时代。土耳其旋转舞也因此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“非物质遗产”之中。
如今在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、伊兹密尔等地的高档酒店、餐厅或娱乐场所里,人们也能欣赏到旋转舞,但是总觉得那样的地方缺少了一种圣神的氛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