脑子里最先有大理的印象,应该拜电影《五朵金花》所赐,阿鹏苍山脚下找金花,金花蝴蝶泉边去梳妆,辅之穿插其中的歌曲和音乐,把大理的风花雪月久久地留在了脑海。后来看金庸先生的《天龙八部》,又觉得大理不单有风花雪月,还有恩爱情仇、侠骨柔肠。什么是真实的大理,每个人心中恐怕都有自己的解读,自己的体会。
第一次来到大理,我是从丽江方向进入的。驱车从丽江沿高速往大理,当山不再阻隔你的视线,远远的洱海像镶嵌在苍山脚下的一块蓝玉,泛着高原的阳光映现在你的眼前。关于洱海,古人自有话说,明代屠隆留魂遗梦:“点苍别后无消息,魂梦还游洱海西”;清代的熊湄看见了洱海的月:“浮云目断苍山外,落月魂消洱海边”;现在有多少人看见半月掩蓝,而学清代的虚云夜泊洱海:“数年不作海天游,今夕乘风一泛舟”。
从丽江方向来,那么洱海的万种风情就应该由双廊开始。近些年来,众多名家把他们的工作室落地双廊,许多民宿以其独特的审美品味、艺术场景空间影响着一批又一批客人;张杨用他的记录片《春天来了》、《火山》,把双廊的风情传向了全世界;双廊农民画社的模式创造了书画奇迹。双廊这个从前的小渔村,随着众多的艺术家和文艺青年、更多的游客慕名而来,与当地文化不断碰撞、交融,正慢慢把这个古渔村改造成一个艺术浪漫的小镇。
在双廊,你可以到码头坐船上到南诏风情岛,绕着小岛走上一圈,到阿嵯耶观音像前许一个心愿;或者,你可以选一个靠海的阳台坐拥苍山洱海,看着苍山云起,在每一朵云里填满你柔肠百结的故事,在每一朵云上披上你想要的流光溢彩。而此时的云应该最能懂你的心情,你笑了她就笑了,你想哭,她一定化成雨陪你一起落泪。
在阳台上,你面朝洱海,任阳光沐浴,晒了身体也可晒晒往事,向往事长情告白,与自己久别重逢,爱的恨的怨的痴的想哭的想笑的,都把它送给阳光,然后一笑皆春。
傍晚时分,你还面朝洱海,伸手去摘几朵晚霞编织成绚丽的披肩,送给依偎在你身边的姑娘,抵御晚来的凉风,欣赏即将来临的洱海月景。
当然,租一辆单车或者一辆机车,做个环海骑行,对哪些身处热恋中的情侣来说,又是一个浪漫的故事,男孩在前,女孩环腰贴后,冲入温柔的风中,随姑娘飘逸的长发,撒落一路的狗粮。
双廊的浪漫与慵懒,你同样可以在海西的才村找到。住在白族风格的民宿中,与白族村民聊聊家常,仔细体会他们对物欲的淡然和去留随意的洒脱,坦白地问自己能不能做到,呆坐看山,闲时戏水,忙点弄食。
才村往上走点,就到了大理古城,古城保留着四边的城门和城墙,跟国内其他地方的古城一样,熙熙攘攘的游人打破了古城本来的宁静,大理古城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,屡毁屡建,现在的大理古城是1982年在原来毁掉的原址上重又建立起来的。历经磨难保留下来的古城,除了建筑风格不太一样外,越来越同质化了,原住民搬走了,把房子出租给别人经商,原来的房屋被改造成了食品店、书店、酒吧……或住宿的旅店,店铺里卖着几乎同样的商品,酒吧里喝着同样的酒,唱着一样的歌。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民路上,怀着好奇与体验一回的勇气,高龄身份进到一个酒吧,还好,有我喜喝的啤酒,但自我进去到出来,我没有体会到身在其中的乐趣,聊不成天,干喝着啤酒,嗑着瓜子,耳朵忍受着高分贝的音乐,驻唱歌手的水平又不敢恭维,也许是过了求闹的年纪吧,把这份欢闹留给年轻人。
古城太商业化带来的失落,在喜洲得到些补偿。在喜洲那些百年老宅中,还留有苍桑的痕迹,在喜洲,你可以看见泥墙的斑驳,田边的菜花,转过墙角,另一条道上,鹅卵石铺就的道路旁百年老宅那雕花的门,带图案的墙足够你驻足欣赏。大多数人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,即使是百年老宅,同样有人居住,这样的古镇,才有本来应有的生活气息。适度的商铺,只有不破坏原本生活的和谐,超出居民生活所需程度过多,也是给游客的方便。平心而论,大多数古宅已经不满足现在要求的舒适、方便的条件,要求村民呆在古宅里继续生活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味道,但对于游客来说,他来到这看的就是不一样的东西。怎样做到平衡,给原住民与游客都有舒适的感受,考验着管理者的智慧与水平。
不会忘了还有蝴蝶泉,大理三月好风光,蝴蝶泉边好梳妆,电影的歌曲时常耳边回响,小时候留下的记忆更觉得必须去打卡。据说蝴蝶泉的出名与徐霞客在他的游记中的描述有关,他写道:“有峡泉之异,余闻之已久。泉上大树,当四月初即发花如峡蝶,须翅栩然,与生蝶无异。又有真蝶无数,连须勾足,自树巅倒悬而下,及于泉面,缤纷络绎,五色焕然。”但我知蝴蝶泉,显然跟徐霞客无关。现在的蝴蝶泉已经是个公园了,是白族的爱情圣地。公园不大,蝴蝶树与蝴蝶泉还在,原来的阿鹏与金花已远去,新的阿鹏与金花年年光顾。每年的4月15日是白族人的蝴蝶会,这一天白族人的年轻男女都会装扮自己,穿红着绿,纷至沓来参加蝴蝶会。进入蝴蝶泉大门后,就会见到两条两边都栽满树竹的路,一条路是男人走的,一条路是女人走的。走过这条路,姑娘小伙汇合在蝴蝶泉, “阿鹏”们在泉边对“金花”们表白,在这里表白或结成情侣都会得到圣地的祝福。
小说《天龙八部》里的大理是遥远、神秘的,我来到大理也要寻寻段誉留下的痕迹。《天龙八部》中有一个神秘的天龙寺,大理国王室退位后都甘愿到寺中出家为僧,是大理当时名副其实的“皇家国寺”,据说天龙寺的原型即为现在的崇圣寺。崇圣寺前三塔,雪峦万仞、按银洒翠的苍山峙其后、波涛万顷、横练蓄黛的洱海嵌于前,远远望去,玉柱标空,撑天拄地,走近一看,三塔鼎足而立,千寻塔居中,南北小塔拱卫,卓然挺秀,俊逸不凡。进门后道右边有一小湖,我独爱坐小湖边看三塔的倒影,在苍龙叠翠的苍山衬托之下,湖水如同一面明镜,为傲立千古、刚劲挺拔的三塔一展倩影芳容,添加许多秀美。
望着偌大的崇圣寺,想想当年段誉在哪练过武功,何时觉得练功太苦逃到无量山中?哪个殿藏着六脉神剑图。读完《天龙八部》,有多少年少的自己想如段公子一般,会使六脉神剑,得少女芳心。好吧,在崇圣寺是找不到段誉的,也别去想木婉清、钟灵、晓蕾,更没有与王语嫣的纠葛了,段誉的大理是段誉的,现实中的大理还得小心,不可以去抠白族姑娘的手心,不可以去摸白族姑娘的耳坠,不然的话,就要留在这里做三年的苦力了。
喜欢大理的人多有各自的理由,有人喜欢她的阳光,也有人喜欢洱海静谧幽暗的湖水,苍山的叠翠,春天有上关的花,秋天有洱海的月,冬天顶着下关的风,去苍山踏雪,那夏天呢,我觉得你不妨沉淀一下心情,喝点普洱,在慢悠悠的生活中,思考一下晚餐是烤肉啤酒还是稀饭馒头。
从某些方面说,大理是避世的,许多大城市的人搬来长住,看中的多半是大理的山水相连,阳光白云,闲趣的生活,少数民族的风情。若想安静,大理是宜居的,飞机通南北,高铁达东西。当你游遍大理,不知在你的心中是否萌动过就此安居的念头。实话说,我有。
犹如那歌曲所唱:“是不是对生活不太满意,很久没有笑过又不知为何,既然不快乐又不喜欢这里,不如一路向西去大理。”在我看来,那里是大美不言,善地至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