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是
我不是个圣人,从来不是。
我是孔子。
天不生仲尼,万古如长夜夫?非也丘一介书生,怎点得起这万千炎黄儿女的脊梁?
我并非有意踏上那座神坛,后生可畏,编著《论语》,为后世流传。嬴政扯我下坛,武帝又把我推至顶峰,顾炎武黄宗羲又暗暗推我一把,袁世凯更把我列为教皇……我真的累了,累得直不起身,也弯不下腰。
我不是个完美的人,我只遵循自我内心的法则。门前稚童唱着歌谣,我多希望他们能在我身边坐成一圈,嬉笑怒骂地谈论东家的烙饼、西家的糖果;而不是诚惶诚恐地对着我三拜九叩后匆匆跑开。我多希望有个知心的儒生陪我醉个三万六千场,陪我毫无戒备地大骂:老而不死,是为贼!
我并非仁人,我也会执拗地不卖掉车子去安葬自己的爱徒;我也会对我那助纣为虐的弟子大骂“子可鼓而攻之”;我也会因为爱惜自己的面子面红耳赤地争论太阳的远近……
我更不是温润如玉的君子。君子必剑拔弩张,血液里会燃起刚毅的温度;君子不必手执利剑,目光里闪烁着治国平天下的光亮;君子不必夸夸其谈,其谈吐间处处彰显博大的胸襟和肚量。我仅仅能做到内在原则与外表弹性相统一,别无他求。
我从来不曾想过我的思想会活跃在这世上两千年,也没有想过被归类为形而上学。私塾里孩童们背诵者“之乎者也”摇头晃脑;大殿上大臣们举着论语死谏昏庸的皇帝;中华大地上踏着“打倒孔家店”的气质血雨腥风,声震九天;我不过是人师,将一己之道一以贯之,不过是不想我的学生不喑人理,不辨是非。
我周游列国,停止征战,也并非舍生忘死,志在天下。我只是不希望家园再平添战乱,黎民再徒遭流离之苦。我的害怕、懦弱都隐藏在我看似慈祥的面具下,面君也是我所有的最大的勇气。五千年能孕育一个中华,又是否可以孕育一个天下呢?
我嘲讽宰予,不是因为他离经叛道的思想,而是因为他的自由放荡实在太令我羡慕,他提出的质疑也实在有雏凤清声之势。然而时间的人告诉我,你不能动,你的肩上站着几亿亿的百姓,你背负着中华人民的民族气节,你是所有文化的根,仿佛大笑一声变回毁灭了这整个的一切。
我只能站着,即使背负千斤也要面带微笑,告诉这个世界,我是孔子。
我只是个老者,头发花白,牙齿稀疏,我会傻呵呵地指着天上的云彩说天气真好,看看来时的天空,脚下的土地坚实地站着,拄着拐杖看村童放纸鸢,觉得老去也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情。
黑夜有油灯,中华有英雄。我只是个活在历史里的再普通不过的老头儿。“丘有幸,苟有过,人必知之。”
老夫孔丘,有礼了。
偶然的读到一个高中生写的作文,感叹和佩服她构思的巧妙,字里行间透着功力深厚,像是一首诗,也像是一首歌,想象着那写诗的人,该是凝聚了多少柔美的情怀!娓娓读来只想到一句话,我不是,我不是一个完整的人,是灵魂缺了一角?还是身体缺了一块?我只是一具完整的壳……